空穴来风(中)
前请请看《空穴来风(上)》
6
赵沐下楼后,刚给曹宜涵发完现场情况,就接到了袁藜的电话。
“赵警官,对不起,我刚才误会了。”
“没关系,我直入正题了。请问你和唐明在一起吗?”赵沐出了单元门之后,不太确定保安室在哪。
“没有,他有什么事吗?”
“请问你最后一次见他和联系他是什么时候?”
“最后一次见到他是今天早晨,我们吵了几句嘴之后,我就回我爸妈家了。”
“哦?”
“下午大概两点十分的时候,他给我发短信,让我赶紧回家,他有急事找我。”袁藜在电话那头仍是十分困惑,“警官,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吗?”
“你回家后见到他了吗?”
“没有,他留下张字条,说订了洪门山庄的客房,他想通了,愿意陪我去写生作为补偿,还送了我一套心仪已久的铜像组合。为了给我个惊喜,他已经在那儿等我了,让我立刻过去。”袁藜说到这儿顿了一下。
“字条是放在哪儿的?”
“他送我的铜像在电视柜上排成一排,字条就压在其中‘断臂的维纳斯’下面。”
赵沐接着问:“可是他并不在洪门山庄,没错吧?”
“没错,他根本没有订房间,我也联系不上他。这该死的恶作剧,我就不该对他残留任何幻想。”
“那个字条,你确定是唐明留给你的吗?”赵沐问。
“应该是,其他人不知道我有去洪门山庄写生的想法吧?但是,字条是打印的,我也觉得很奇怪。”
“这么说,你其实在早晨后就没见到唐明,最后一次联系是两点十分的短信,我说的没错吧?”
“没错,赵警官,我能问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吗?”袁藜听起来已经有些不满。
“再帮我最后一个忙,然后我就把情况告诉你,可以吗?”
“你说。”
“在咱们刚才通话的时候,我已经通过你的手机号码搜到了你的微信,并发送了好友请求。请你现在立刻同意,并和我共享位置。无论接下来是什么情况,你现在的位置都非常重要。”赵沐说完后等待着袁藜的答复。
“请你稍等一下,我看看……呃……好了,现在我已经发起了位置共享,你可以看到,我现在正在洪门山庄。”袁藜不等赵沐答话,立刻问道,“现在能说什么情况了吧?”
赵沐进入微信位置共享,验证了袁藜的话后,截屏保存,然后和袁藜说:“今天我们接到一位盛夏女士的报案,她……怎么说呢……因为和你丈夫唐明关系很密切,三点后你丈夫一直没有联系她,她担心有所不测,所以我就陪她到你家看了一下。”
“盛夏?原来是叫这个名字。她倒是真的还挺关心唐明的,才这么短时间找不到就这么着急了?”袁藜冷笑了一声,“你们在我家是吧?我这就回去给你们开门,我也正好想找唐明呢。”
“这个不着急,刚才盛夏女士已经提供钥匙开门了。说到这儿,我想请问下,最近您家客厅里有发生什么意外吗?造成外伤的那种。”
“意外,没有啊。你等下,刚才你说那个盛夏有我们家钥匙?”
“没错,我们刚才已经进去查看了一下。”赵沐想了想,觉得说真话是最好的方式,“我发现客厅有大量血液存在过的痕迹,稍后我会请现场勘探的同事完整检查一遍。”
“你是说,我家客厅里发生了……是唐明的吗?唐明还好吗?”
“这个在专业的检查结果出现前,我还不能回答你。既然你在洪门山庄已经没有新的事情了,请你回来你的住所,配合我们做进一步的调查。对了,回来的路上,请你保持位置实时共享,这个可以吗?”赵沐一边走,一边注意着四周,并没有发现保安室的位置。
“为什么……”袁藜中断了自己的问题,很快冷静下来,“好的,没有问题。那没有事情的话我就挂了?”
“等一下,请问华府新城小区的保安室是在?”
“稍等,我想想怎么和你说。”短暂的停顿后,袁藜接着说,“我们小区的一个角紧邻一个高层小区——天府苑二期。你四下看看应该可以看到他们楼顶的招牌。你奔着招牌走过去,保安室就在我们小区的那个角落。”
“你等下。”赵沐在小区里找到个视野开阔的地方,一眼看到东南方向的高楼立着“天府苑”三个大字,“好的,我看到了,稍后见。”
电话挂断后,赵沐快步走向保安室。路上赵沐收到曹宜涵发送的短信,内容是唐明和袁藜的车牌号。出示了警官证后,一位五十岁左右的保安大叔接待了他。赵沐看到保安室里面干净整洁,大叔的制服也是十分笔挺,心情顿时舒畅了不少。
“大叔,咱们小区都哪些地方有监控啊?”
“这个小区七八年前建的了,只有门岗、电梯和地下车库有,不过……”
“不过什么?”赵沐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
“地下车库的已经全都坏了,而且很久也没人来修了。现在房地产那么赚钱,物业公司都忙着去圈新房子,小区稍微旧一点的维护就跟不上了。再说,那么大的车库就两个摄像头,本来也没什么用。”
大叔一脸失落地指向显示屏上几个方形的黑色疮疤,“不过这已经算是好的了,隔壁天府苑好像被曝光了一大笔设计费、物业费挪用,业主吵了很久,现在还没得到赔偿。”
让赵沐感到欣慰的是,门岗和电梯的监控调取都很顺利。大约半个小时后,赵沐掏出笔记本写下:
一、下午两点,唐明驾车进入小区。两点十分,唐明乘电梯到达二层,之后未有任何唐明乘坐电梯的视频,唐明的车也一直没有驶出;
二、下午两点四十五,袁藜驾车进入小区。两点五十五分,袁藜乘电梯到达二层。三点十分,袁藜乘电梯回到负一层地下车库。三点十五分,袁藜驾车离开小区;
三、在唐明进入小区后,仅有小区登记车辆进出,无外来可疑车辆;
四、唐明家通向地下车库楼梯间没有监控。
接着赵沐又写下三条推论:
一、唐明情况目前仍未确定(生存?死亡?);
二、唐明在下午两点至五点半之间通过楼梯离开了家(主动?被动?)如果袁藜没有撒谎,则唐明离开时间最晚为两点五十五分;
三、如果唐明遇害,袁藜有充足的作案动机、作案时间和作案空间(出轨?两点五十至三点十分?通向洪门山庄的路上有很多片荒地?);
赵沐拷贝完相关录像后,曹宜涵发来短信:“我们到了。”
7
和保安大叔告辞后,赵沐小跑着回到唐明和袁藜的住处。因为只是二楼,所以赵沐直接走楼梯上来。赵沐推开楼梯道门的那一瞬间,曹宜涵正和盛夏聊天,看到赵沐后,扬起手向赵沐打了个招呼。
赵沐走近后向曹宜涵使了个眼色,曹宜涵对盛夏说:“请你在这儿等一下,我和赵警官谈些事情。”
两个人穿上鞋套,走到屋里的卧室中,关上门。
“你走之前让我查的事我查到了,果然有蹊跷。”曹宜涵从包里掏出笔记,就在要读的时候突然停住了,“你先告诉我,为什么要让我查盛夏?你是怎么觉察出她不对劲的?”
“你应该没有注意到她穿着的衣服是‘Versace’吧?”
“那是什么?”曹宜涵摇了摇头。
“范思哲,是一个奢侈品牌,”赵沐想了想,觉得还是简单点说比较好,“她那身白色套装至少两万以上,手里的包是Prada的,不会比套装便宜。”
“有钱人家的小姐咯,有什么奇怪的?”
“奇怪的地方是,她的包是褐色的。”赵沐说完后,发现曹宜涵仍是满脸期待地看着他,于是接着说,“白色的套装和褐色的包?这对你来说不奇怪吗?”
曹宜涵认真地摇了摇头。
“好吧,毕竟大小姐你出门都不化妆的。”赵沐无奈地摇了摇头。
“奇怪的点在于,虽然衣服和包都是正品,但根据我以前在金融圈的经验,这样的颜色搭配,发生在一个讲究穿着的人身上是几乎不可能的。而且,这类奢侈品套装一般提供裁剪服务,以使衣服更加修身,但盛夏这身衣服没有修改后的痕迹。综合来看,衣服和包要么不是她的,要么只是她随意买来的。因为价格高昂,这两种情况的哪一种,都让人觉得背后有故事。”
“好吧,看来还是穿着价值一百大洋的衣服比较不容易有破绽。”曹宜涵听完,看了看自己身上的Zara休闲便装,撇撇嘴,继续说道,“我这边查到的结果也许能佐证你的观点。盛夏并不是真正的富家小姐,她是在一年前通过继承了一大笔遗产致富的。”
“我有点没弄明白,”赵沐问,“继承遗产不就是富家小姐吗?”
“她继承的那个人是陈易观,山门市那位退休的隐形富豪。”看到赵沐不够惊讶,曹宜涵补充了一句,“她是作为保姆继承的遗产,数额方面,有人推测可能上亿。此时距离她成为陈易观的保姆也只有八年。”
“保姆?”赵沐想了想,“我记得陈易观妻子已经离世多年,但好像是有一个儿子的?难道是狗血的老夫少妻?”
“陈易观的儿子一直在国外工作,产业比他爸大多了。听说已经结婚十多年,大概恰好在陈易观立遗嘱的时候有了儿子。很多人也和你一样猜测是争遗产的戏码,盛夏担心老人家把遗产留给孙子,所以抓紧下手了。
“但是,我们调查发现,陈易观的儿子是自愿放弃所有遗产的,放弃的说明书和陈易观的遗书都已附上不可更改的条款,交到盛夏手中,那时候距离陈易观去世尚有两年时间。只能说,这个盛夏的手腕够可以的。”
“所以,我理一下,八年前,盛夏成为陈易观的保姆;六年前,在不清楚原因的情况下,陈易观将过亿的资产以遗嘱的形式留给了盛夏,他的儿子不但没有抗议,还自愿配合;一年前,陈易观去世,盛夏获得这笔遗产;这之后,半年前,她拿着上亿的遗产,成了唐明家庭的小三。”
赵沐沉思了下,接着说,“这个女人浑身是谜啊,在成为陈易观的保姆前呢?”
“就更加是谜了,她的户口是八年前湖丰区长乐街道派出所办理的,当时户籍管理还不太健全,她的户口非常像一个黑户。”
“二十多岁的黑户?”赵沐皱了皱眉头,“这么说,她的官方记录,之前一片空白?”
“没错,一片空白。”
“我过来的时候看到你和她在聊天,你们聊了什么?”赵沐感觉已经谈得差不多了,将门打开了一条缝,看着外面忙碌的现场勘察人员。
“我们聊了会儿唐明,他们是半年前在一个酒吧认识的。根据盛夏的描述,唐明家境本来比较殷实,和袁藜家也是至交。八年前,双方父母操办了这场婚事。婚后两个家庭经历了二〇〇八年金融危机后都一蹶不振,两人的生活品质也不断下降。
“但是袁藜仍坚持着之前对艺术的花费,可唐明觉得她在这方面不可能再有任何造诣。这一矛盾不断将两人关系疏远,加上袁藜坚持在三十岁前不生孩子,所以那天在酒吧喝多后,唐明当晚就留在了盛夏的家里。”
“就这么简单?她看上了唐明的哪点呢?论财富,她远远超过唐明;论样貌,她完全配得上更好的。”赵沐问。
“这个我也问了,”曹宜涵摇了摇头,“她似乎对自己和唐明的事情不愿意多说,一直在说唐明和袁藜两个人在一起并不幸福。”
赵沐苦笑了一下,说道:“好吧,这样也许能减轻她作为第三者的负罪感吧。算了,感情这种事不是我们要管的范畴,初步听下来,暂时没发现盛夏有杀人动机。”
看到卧室门打开后,一名勘测人员进来向曹宜涵汇报说:“在铜像上除了唐明之外,只发现两组指纹。刚才我们采集了盛夏和卧室内化妆品上袁藜的指纹一同传回鉴定科,结果很快出来了,就是她们俩。”
“刚才我是从头部拿起的铜像,应该没有对指纹进行任何破坏。有发现其他使用手套或者毛巾破坏指纹的痕迹吗?”赵沐问。
“没有,两人的指纹均非常清晰。如果你们是担心有人戴上橡胶手套作案的话,我们认为不太可能。”
“所以,袭击唐明的人就是她们两人之一了。”曹宜涵兴奋地说。
赵沐想起刚才联系袁藜时,袁藜特意提到自己从“断臂的维纳斯”下面拿到的纸条,如果铜像上有袁藜的指纹,这倒是一个解释。
“曹警官,袁藜回来了。”另一名现场勘察的警员进来报告。
赵沐和曹宜涵走出卧室,远远就感受到了门外剑拔弩张的气势。
“就是你?”袁藜气势汹汹地上下打量着盛夏。虽然正在办案,但是这种对峙也是很难遇到,赵沐示意曹宜涵在旁边观察一下。
盛夏开始低着头,身体扭向一边,显然不敢面对袁藜。
袁藜将注意力放在了盛夏的包上,“白色搭褐色,你品位不错啊。”
袁藜绕着盛夏走了两步,想要看清盛夏的样子,接着说:“实话和你说,如果你真想要,我不和你抢。只是一个男人而已。”
袁藜绕着盛夏边走边靠近,那种压迫感让作为旁观者的赵沐和曹宜涵都感到有些不适。
“放弃是你的本能吧?”盛夏突然抬起头,迎着袁藜的目光,冷不丁地问了一句。
这一问让袁藜措手不及,仿佛演戏时遇到了不按剧本表演的对手。她既不明白盛夏为什么敢这么理直气壮地回复自己,也不明白听到这个问题后为什么有一丝疼痛的感觉,让她一时失语。
袁藜的沉默仿佛进一步激怒了盛夏,她站直了身体,微微昂着头看向袁藜。
“你是不和我抢,还是根本抢不过我?我听唐明说过太多的你,你的优秀,你的骄傲,你的不羁,你从不肯错过任何一件想做的事,也从不能坚持任何一件该做的事。也许多年之前你是很耀眼,”盛夏向着袁藜走近了一步,“现在你好好看看我,我们有什么不同吗?”
袁藜看着盛夏发的无名怒火,想动手给盛夏一个耳光。但在手臂挥动前她突然意识到,这个抢走自己丈夫的女人懂自己。不可思议的是,眼前的这张面孔竟给她一种亲切的感觉。
冷静下来之后,她决定平和地处理整个事情,于是回复道:“我没觉得我们有什么不同。”
“不,我比你高贵。”盛夏露出一个邪魅的微笑。
“越来越有意思了。”赵沐心想。
8
晚上八点,山门市公安局第一审讯室和第二审讯室仍然亮着灯。
秦峰在观察室内看着赵沐和曹宜涵分别审讯盛夏和袁藜,想到自己差点因为对盛夏不以为然而错过了这起案件的最佳侦破时间,不禁有些后怕,对赵沐也多了一分好感。
这种好感中掺杂着一些嫉妒:有些嗅觉是天生的。秦峰很久前就从曹飞身上发现了这点,只是他没想到这个特质还能遗传到女婿身上。
“说一下你今天的行程吧。”赵沐问。
盛夏眼睛紧张地看了下左右,坐直了身子,回答道:“昨晚唐明借口应酬在我那儿过的夜。早晨大概八点左右我和他起床吃了个早饭,九点出头他就回家了。他回家后和袁藜又吵了一架,我们就在电话上聊了会儿天。
“他告诉我,袁藜执意要把他们今年的旅游积蓄花在洪门山庄的写生上。他再也受不了了,下定决心要离婚。我没有赞同他,也没有阻止他。看到他态度这么坚决,我就说‘那我陪你买点给她的礼物吧,作为你们结束的礼物。’
“大约上午十一点左右,我们在山门市美术馆花了九千多买了那一套铜像纪念品。虽然我不懂艺术,但是我相信东西贵重总有理由的吧。因为和几个姐妹有约会,买完后大概十一点半,我和唐明就和几个姐妹一起去‘锡麟阁’吃了午饭。
“吃完饭差不多十二点半左右,我开车载着两个姐妹去了我家,唐明也开车回自己家了。我们三个姐妹在家里疯了一阵,还和一个在巴黎的姐妹视频聊了会儿天。差不多聊到两点左右,她们睡着了,我就和唐明发微信聊天。在唐明失去联系后,我就赶紧把她们送回家,然后去警局报案了。接下来的事情你全都知道了。”
赵沐在本子上埋头记着,听到盛夏似乎已经说完了,才抬起头,问:“你的那两个姐妹叫什么名字?联系方式方便告知下吗?”
“她们一个叫程如娟,一个叫翟敏。手机号你从我手机的通话记录中就能看到了。巴黎的那个叫钱静,我的微信好友里面备注‘Alex’的就是她。”
“等一下,你说的翟敏是不是这个人?”赵沐打开自己手机,从相册里面翻到一张在曹飞家聚会的照片,指着里面站在秦峰旁边的女人问。
“没错,就是她。我们四个人是在瑜伽课上认识的,因为比较聊得来,所以平时也会有聚会。”
赵沐向右上方摄像头看去,观察室的秦峰拿起手机,调出通讯录里的“老婆”,拨打了一通电话。
“请问你家住哪里?”赵沐接着问。
“天府苑一期22单元102室。”
赵沐打开百度地图,搜索了一下那里到唐明家的距离,显示在不堵车时,驾车约一个半小时,也就是说最快也要一个小时才有可能到。
“你和唐明第一次认识是在什么时候?”赵沐接着问。
“这个我之前已经和曹警官说过了,是在差不多半年前,一个酒吧里,具体日期我记不太清了。”盛夏反问一句,“赵警官,你们是也在怀疑我吗?”
“刚才鉴定科的报告出来了,现场的血迹确实都是唐明的。从现场血迹的分布来看,我们认为很可能发生了凶杀案件,凶器包括但不限于那尊‘断臂的维纳斯’铜像。”赵沐故意顿了一下,观察盛夏的脸色,“上面只发现了你和袁藜的指纹,而且你们的指纹上面没有被覆盖的痕迹。”
“不可能,美术馆里那么多人摸过,怎么可能只有我和袁藜的指纹?”
“这种工艺品在卖出的时候都会放入专门的机器中清洗,然后擦拭干净后打包给客户。这个你不会不知道吧?”
“好像确实是耽搁了一会儿……”盛夏认真回想了下。
“如果你和唐明有什么矛盾,最好从你嘴里直接说出来,如果我们从其他地方调查得到,你这时候的隐瞒会大大增加你的嫌疑。”赵沐言辞恳切地说。
盛夏听完后,整张脸一会儿收缩,一会儿放松,像是要哭出来一样:“我怎么可能和他有矛盾,我什么都不缺,只缺一个陪我的人。现在这样的人终于出现了,还愿意放弃他之前的生活和我在一起,我为什么要伤害他?退一万步来说,即使他不爱我了,我一转身不知道有多少人排队想和我走在一起,我犯得着为他把自己搭进去吗?”
赵沐听完后没有应答,问了最后一个问题:“二十岁之前,我们没有发现你的任何记录。你能解释下吗?”
“我是旁边农村的黑户,爸妈为了生个儿子,一直不给我上户口。为躲计划生育就一直让我跟奶奶住。后来他们终于有了儿子,在我奶奶去世前就搬到了南方。我奶奶在我十九岁的时候去世了,我无依无靠,只好来城里打工。幸运的是,我一开始就遇到了贵人。”
“陈易观?”
“没错,就是陈叔叔和范阿姨。范阿姨是在我成为他们保姆的第二年过世的。因为他们的儿子陈帆在国外也已经有了很大的产业,所以就约定只要我安心伺候陈叔叔到最后,他的遗产就全部给我。当时,我还陪他们二老去美国待过大概半年时间,如果不信,可以去问陈帆哥。”